身体的体验是感知世界的起点:安东尼·葛姆雷的“栖息之所”在北京

时间: 2024-11-27 09:53:42

安东尼·葛姆雷在“栖息之所”展览现场,常青画廊(北京),2024

艺术家最初作品的两个维度后来被分为两种制作方式。在《房间》(1980)中,安东尼·葛姆雷拿了自己的衣服,将其剪成连续的螺旋状布条,像栅栏一样环绕着四个柱子,在房间的空间内形成了一个无法进入的封闭空间。第二年,他开始用铅包裹自己身体模具制成的形状来制作雕塑,形成一种有机形状,有时很像豆荚或埃及木乃伊的盒子。从2004年开始,身体和建筑再次结合在一起,他不再用铅包裹身体模型,而是将铸铁块浇铸在模具中,从而形成身体的轮廓,使身体内部反映出外部建筑。在2012年的大型作品中——常青画廊的《容器》和伦敦白立方画廊的《模型》——建筑以身体的形式出现。观众将进入一个由相互连接的钢制单元通过螺栓和焊接连接而成的身体。

“安东尼·葛姆雷:栖息之所”展览现场,常青画廊(北京),2024

展览“栖息之所”囊括葛姆雷近年来创作的多件重要雕塑及绘画作品——通过对黏土和铸铁这两种建成世界中常见材料的运用,艺术家希望“在当前状况下重新思考并感受身体”。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安东尼·葛姆雷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将极简主义特性应用到身体本身以及将身体形态——作为他自己的身体或他人身体的直接痕迹,制成块状雕塑,插入与观众共享的空间中的元素。早在常青画廊2012年的展览中,安东尼·葛姆雷就将铁块雕塑放置在画廊由狭窄通道和小房间组成的区域。这些空间需要观众穿过,他们必须意识到墙壁的压迫,注意脚下台阶以免绊倒。通过参观者的身体,他们可以感受到空间的收缩和扩张、开放和封闭。

安东尼·葛姆雷 《环线》2022 铸铁 ,常青画廊(北京),2024

雕塑中的这些人物都是由方块、线条组成的,这强调了它们的建构性,与现代主义产生了联系,同时也与建筑的直线结构相统一。与铅制的身体形态相比,它们对外部世界开放,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它们的内部。然而,当我们看到这些图形时,我们就能推断出它们的轮廓并感知它们的化身。这与将它们视为表现形式无关:它们不是人的照片,也不是叙事空间中的图形,也不是动作的定格。它们的化身与它们退缩到自身的感觉有关,又与自身之外的一切都息息相关,它们与分子和能量有着直接的联系,与构成它们的块体有着类比的联系,与建筑结构有着典型的韵律。

“安东尼·葛姆雷:栖息之所”展览现场,常青画廊(北京),2024

展览的核心作品《休憩之所II》呈现出一片如迷宫般纵横交错的领域,邀请观众进入其中并自行寻找路径。这片由132件真人大小的人体雕塑所组成的领域完全由烧制黏土砖堆垒而成,探讨了休憩状态下的人体作为人类主要居所的存在。

安东尼·葛姆雷 《规则III》 2021 铸铁 ,常青画廊(北京),2024

如果身体就像一座可以进入的建筑,那么这座建筑也可以成为探索的对象。从水平视角来看,这件作品给人的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格列佛在小人国里看到的一样。走近雕塑时,会被吸引着去观察这些立方体,看看它们是如何将人引入另一片立方体的,如此往复。

水平上升至画廊空间的二层和三层,水平的城市变成了数个姿态各异的人体。2007年,安东尼·葛姆雷开始用填充有大小不一的块状物的身体模具制作雕塑,并用铸铁浇铸,他统称为“失协调症”,并附有以下说明:“ataxia”一词源自希腊语,意为“逐渐丧失协调”,是由于中枢神经系统严重失调所致。这种秩序与混乱、对称与不对称之间的斗争体现在数件作品中,它们都暗示了一种身体状态:Turn、Splice、Shrive、Shy、List、Clutch和Haft。传统上通过雕塑传达的情感在这里变成了失衡状态下的姿态和平衡。哲学家乔治·阿甘本认为,到19世纪末,西方资产阶级已经失去了姿态。安东尼·葛姆雷在雕塑中对身体的研究始于人体形态,拥抱静止,反对雕像作为叙事动作中某个时刻的经典姿态,他在《失态》和《静立》中对姿态的呈现则通过失去姿态、处于失衡和自动状态的身体条件,重新提出了姿态的问题。这是一个既不主动也不被动的身体,它承受着重力的作用,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自身。

安东尼·葛姆雷 《羞涩》(局部),常青画廊(北京),2024

无论我们是否接受叔本华的本体论,我们都是通过自己的身体与某种比我们更伟大的东西相连,这种东西不是物体或表象,这一点与安东尼·葛姆雷通过雕塑所追求的非常接近。他既对身体作为特定事物和它留下的痕迹,以及与身体之间非具象、非客观的关系,这种关系可能通过限制或混淆与自我和他人的视觉关系,为参观者创造一种体验。正如此次展览所有作品一样,这些体验将身体作为与自我、他人和世界相遇的基础。

安东尼·葛姆雷 《羞涩》2023 铸铁,常青画廊(北京),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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